的肩,被严慧文嫌恶地甩开,大声道:“没有,只有这一个!他已经死了!死了四年!被你逼死的!”
赵柏盛抱住脑袋,仿佛里面有千万条虫子在啃噬神经,他在椅子上扭动起来,用头狠狠地撞击桌面,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张纸不放,嘴里重复着两个词:
“死了,我儿子,死了,儿子……”
“我也会有报应。”严慧文低低道,抹了把脸,站起身离去。
门外的警员进来时,赵柏盛一下子跳了起来,面部的肌肉神经质地抽动着,手舞足蹈地围着那张桌子跑,边跑边哈哈大笑,鞋都掉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情形着实令他们毛骨悚然,手铐都忘了给他戴上。
“这家伙疯了吗?”
“疯了也先运到监狱里再说,这不归我们管。”
2023年5月1日劳动节,《银城日报》a版头条登出一则爆炸性新闻。
随着某个中央领导及其定居海外的兄长被捕,执掌银城二十年的市委书记赵竞业落马,他身后拖着一串大大小小的官员名单。
报道中详述了赵竞业多年来滥用职权、私德不检、向上行贿、向下贪污的案例,并曝光他违反纪律在宗教场所秘密结婚,授意配偶黎珠利用外籍身份开设公司谋财害命、为有案底的官员家属办理移民的重大犯罪行为。
赵竞业的侄子赵柏盛,原为恒中集团高管,今年一月刑拘期间已被集团董事会开除,在探骊网倒闭后属于无业人员。看报纸的市民们发现,他头上的罪名是最多的,为首一条是“多次采用暴力、威胁、伤害或其他手段,强迫被害人进行性行为,逼迫被害人家属并致人死亡”。此外还有传播淫秽物品、侵吞公司资产、侵犯他人肖像权隐私权、参与行贿等罪行,罄竹难书,不能以一言括之。
有传言他从看守所里出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法官判他进监狱,他反而十分高兴,仿佛监狱是个安全的地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除了视频录音、暗网的账号密码、在其住所中搜出的偷拍照片等证据,公诉人向法官展示了一份由多名受害女性撰写的受害详述。这其中有在恒中集团工作过的员工、实习生,有酒桌上被骚扰的客户,还有灰色场所的服务生,她们的遭遇令人瞠目,但都愿意出庭作证。
这份资料一曝光,立刻掀起了社会舆论狂潮。
丧心病狂的人,有时看起来温良无害,有时占据着稀缺资源,想要以一己之力讨个公道,比登天还难。
“赵柏盛”不止有一个。
法院判处赵竞业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黎珠二十五年有期徒刑,而赵柏盛因情节严重,处以死刑并宣告缓刑两年执行,其他涉黑、嫖娼人员都依法得到了相应处置。提供证据的人当中有一些涉案人员,因态度良好,积极配合警方工作,处以口头教育、罚款或不同期限的拘留。
5月2日,银城政局洗牌的风波未平,政府大楼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而大楼之外,这座国际化巨型都市沉浸在春末夏初的暖风里,迎接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商人。
天色向晚,车从白沙湾开到西城区,路过关门的七森会所,余小鱼远远地望见一缕青烟飘摇直上。
“里面又在烧纸吧。”
她想起那个和严家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不由唏嘘,她家的车上也带着一迭黄纸,准备去公墓烧。
到了北郊的神仙山,她和妈妈去了爸爸的墓前,他的墓碑被修补过,顶上的蓝底照片是新的,那张敦厚方正的脸在阳光下爽朗地笑。
余小鱼在戴家吃了顿饭,尝到熟悉的味道,后来稍加询问就明白过来,原来四年前妈妈是去戴家做了半个月短工,而那个打电话到鸿运来的人正是谢曼迪。妈妈怕她担心,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她这里知道江潜和戴家在筹备什么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帮了一个大忙。
爸爸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余小鱼细心地擦拭墓碑上的灰尘,把菊花瓣扯下来均匀地洒在台面,留了三支竖在碑前。妈妈把祭品一样样摆在台上,一方白煮的肉,一条半生的鱼,一碟炸糯米圆子,几个苹果橘子,还有一小瓶茅台酒,摆完了双手合十,在心里和丈夫说了好些话。
余小鱼望着爸爸的照片,眼睛又湿了,她多想再见他一面啊。
“爸爸,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一件事……”她默默地说,“我喜欢上带我实习的老师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对我没意思,嫌我烦,难过得要死,后来才知道他也喜欢我,就是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胆子也小,怕做错事才让我去别的部门。他还说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很可爱呢!我毕业后,有一天在地铁里又遇到他,他一脚把我的手机踩碎了,我现在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安排了好多看起来像偶然、其实是精打细算过的事……
“他的心思虽然多,但是个很好的人,还帮忙把放高利贷的那群流氓送进监狱了,里面就有用砖头拍你的那个。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跟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又发病……我觉得妈妈可能已经知道了,但她没有告诉我,我就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