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打量了这里一番,问起瑶瑶和璍璍去哪了。
“瑶瑶在后院玩,璍璍方才吃过奶已经睡下了。”
婠婠注意到妙宝的胸口鼓鼓的,衣衫也是才掩好的样子,不由低声问了一句:“你现在还在亲自喂养她?”
不过这话说完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了。
妙宝从前又没有钱去请乳母来,她自己生的孩子,当然只能自己问了。
妙宝点了点头说是,“他昨日倒是和我说,要给我找个乳母来照顾璍璍,只是女儿素来我自己喂养惯了的,我也不想再换别人,就一直自己喂下去了。”
婠婠看着她的眼神里又不由多了一丝敬佩。
她虽然也做了母亲,有了个三四岁的孩子,但是聿儿生下来就没吃过她一口母乳。
晏珽宗和母亲都不让她喂孩子——宫里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而婠婠也没有亲自照顾过聿儿,她只是在孩子不闹人的时候过去看一看,陪孩子玩一会儿而已。
只是做到这个份上,所有人就夸赞她是个好母亲了。
产后她从未经历过婴儿夜啼的折磨和痛苦,在晏珽宗的精心照顾之下,身体很快就恢复起来了。
但是她更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像妙宝这样辛苦的母亲,她们没有那个享福的本钱,都是亲自把自己的孩子带大的。
婠婠看了看她清瘦的面庞,心下不忍:“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妙宝无所谓地笑了笑:“都是我自己生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婠婠不觉压低了点声音:“你当真喜欢璍璍,对她半点怨言皆无么?”
到底这个孩子来的并非妙宝本人的意愿,她也因为这个和方上凛的女儿受尽了苦头,虽然婠婠自知女儿也是无辜的,她心中也很是喜欢璍璍,但她并不知道真正受了苦的那个母亲心中是否会有些迁怒到女儿身上。
“刚怀着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快活的。”
妙宝承认得十分坦然。
“可是后来想了想,到底是我的一块肉。我要她,所以我爱她。”
聊过了两句女儿,婠婠才转入正题问她:“方上凛……他没有虐待你吧?”
这个虐待自是还包含另一层意思了。
婠婠是在委婉地询问她,方上凛有没有强迫她做其他她不情愿的事情。
贺妙宝扬了扬眉,指了指内室悬下的珠帘,珠帘后就是她这几日寝歇的床榻。
“他自是想逼我和他同床共枕的。只是昨晚上我骂跑了他,我说,我又不是你的亲嫂子,你对我起个什么劲,要起兴你应该寻你亲嫂子去,才是你的真媳妇,那不是更快活么?
被我这么一刺,他心下不痛快,自己拂袖走了,然后就没回来烦过我了。”
说起自己是如何含枪带棒浑身竖满尖刺和方上凛争吵的这一段,贺妙宝身上的活泼劲又起来了,下意识地像是把婠婠当做自己的好友和知己,语气丝毫不加掩饰。
现下的她身上带着一种极为混合且复杂的气质。
一方面,是自幼被自己的母亲姐姐她们精心养育着长大,母亲的悉心教养使得她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家闺秀般温婉内敛的气韵,即便是后来历经了许多的磋磨和颠沛流离,也没有改变这份母亲给予她拥有的气质。
但是同时,市井之中艰难求生的数年,当她挺过了这些生活的苦楚之后,又赋予她另一份独有的明媚、活泼和直爽。
不过说完这么一段话之后,她又总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并不适合对一个皇后说。
实在是显得有些低俗了。
妙宝刚又要请罪,婠婠连忙拉她起来了。
“你说的本就是实话,他被你骂也是应当的。你肯将这些事情说与我听,我知道你信任我。怎么会怪罪呢?”
妙宝又有些羞怯地点了个头。
说到这一茬,婠婠刚好想问她:“那你知道后来他原来娶的那吴娘子,和那个吴家,后来怎么样了么?方上凛既然肯下苦心寻你,必然是知道你的清白的。”
贺妙宝冷哼了一声,又恭敬地回婠婠:“方上凛他自然是知道的了。浑水摸鱼的法儿,欺瞒得了一时也欺瞒不了一世。”
其实也就是在贺妙宝当年被他赶出方家的那一天,方上凛在怒气平息、理智回头之后,就能察觉出不对劲的。
那件事情里,透着不对劲的地方本来也不只是一处。
比如就从那个被人告发和贺妙宝私通的家奴那里入手来看的话,当日所查抄出来的贺妙宝私下赠予他的金银钱财中,就有一只金镯子。
而那情夫也口口声声直说,这些财宝都是方侯赐给贺氏,贺氏又转赠给他的。
——但是那只金镯子,其实是贺妙宝的母亲秦氏留给妙宝唯一的遗物了。
贺妙宝就算偷人偷出瘾来了,她犯得上把自己母亲的遗物都给了那情夫了吗?
只是那时的方上凛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