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婠婠在他面前哭过不少次。除了在床上,他还是总是让她哭。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总是让自己的女人哭。
今夜格外静谧,晏珽宗调整了个姿势,让婠婠在他怀中睡得能稍微舒适一些。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婠婠身上,本是打算抱着她睡一会儿就将她抱回千秋宫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东方天色都泛起了白,俨然要到了清晨时分。
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时光竟然流逝得如此之快。只是抱着她,默默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时光都是轻快的,可以不知不觉间就在指缝里流逝。
……
是夜。
宁武县驿站。
其木雄恩在庭院中独自一人眺望着苍穹之上的圆月。
瓷瓷兰公主身着朱色单薄纱衣,手中捏着两块月饼,步伐轻快地跳到了自己的王叔其木雄恩身后。
“我们草原人看,每月十五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圆,没什么不同的。为什么他们中原人为何执着于八月十五的中秋?”
看到瓷瓷兰公主的妩媚跳脱,其木雄恩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半晌,他正欲开口说话,以为王叔不会再理睬自己的瓷瓷兰公主已经捏着一块月饼递到了他嘴边。
其木雄恩谢绝了公主的好意,冷漠地以手隔开了她的纤凝如柔荑的双手。
“中秋时节,大抵也是中原人秋收的时节。一年的收成好坏,就在于这一秋了。秋时,中原人就该忙着交两税、纳秋收,为过冬储备起来了。
我们草原人也是一样的。秋日水草丰美之时,大汗就会带着部下们喂养好战马牛羊牲畜,积攒冬日的储备粮草肉干。执政为君者,没有不在乎一秋的。”
瓷瓷兰被其木雄恩拒绝后,短暂地伤心落寞了片刻,不过很快她就将那块鲜花月饼塞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其木雄恩想到了自己的部族,不经短暂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今年秋天,大汗和我们喇子墨国的勇士们可有将战马喂饱喂肥,老弱妇孺们可有寒衣过冬。”
瓷瓷兰道:“我们大抵是无碍的。不过中原的元武帝大概有些悬吧?我听说他们去年还有内乱,虽说很快就被平定,当夜剿匪、传首京中。可是因着内乱,大约农事也要被耽搁了。毕竟他们中原最富庶的江淮死了好些男人呢。”
“恐怕与公主所想恰恰相反。中原人这一冬,过得还甚是丰实呢。”其木雄恩并不赞同瓷瓷兰公主的推断,他道,
“元武帝去年为确保无流寇作乱,在江淮一带杀了许多年富力强的男人。可是女人、老弱妇孺,他都没杀。还在江淮广设女户,家里死了的男人的,几家妇女凑在一起也能当上主户,照养分给田产。有男人的时候,你以为中原女人都是在家里光享福不干活的?没了男人她们就会饿死?
呵,她们的农事竟然半点并未耽搁。拿着几万男人尸体烧成的肥料、重新填了土地,这些女人一样把地种起来了,还造出了好些新式犁耙水车,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何况新帝登基,还免去了她们三年五年的赋税。哪里就饿死了人。”
瓷瓷兰大为震惊:“中原女子也这般彪悍能干?我以为她们和那个圣懿公主一样,都是病娇娇的西施美人呢!”
听到公主话中提起圣懿,其木雄恩当即冷了脸。
“公主,慎言!”
瓷瓷兰缩了缩脖子,咽下了话头。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不安分了起来,提着裙摆在其木雄恩身边蹭来蹭去。像只灵动的小狐狸,撩动人的心。
然而,只可惜再动人的风情万种,也撩不动冷面郎君的心。
其木雄恩并不为公主的美色所动。
他抬首望了会月亮,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去。就在娇俏的公主又要伤心的时候,其木雄恩却又同贴身伺候的奴隶们吩咐了一句:“外面风大露寒,早些让公主回去歇下罢。别冻着了公主的身子。”
瓷瓷兰听到后又笑了。眉眼弯弯如月牙。
她总是很擅长在王叔的只言片语中,自欺欺人地找寻到所谓他在意自己的证据。
……
婠婠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坤宁殿中。大约是晏珽宗将她抱回来的。萃霜服侍着她洗脸后,以为她会就这样服软回来,可是皇后只是洗了脸,换了件衣服,连早膳都未用,就又回了千秋宫。
萃霜无奈叹气。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皇帝此时又正在皇邕楼同人议事。听闻婠婠又走了,他也苦涩一笑。
转眼便是八月二十了。明日就是皇太后的寿辰。
这几天婠婠仍是躲在母亲身边,不想见他。他倒也再没来寻过婠婠。
那晚欲送知滢给他做妃妾,晏珽宗不纳,私下悄悄将人给送了回去,知滢连皇帝龙床的边都没能摸上。太后很是失望,左右打量着想再找个姑娘进来。
她暗中思忖,以为皇帝是怕陶家权势太大,不想屡纳陶氏女入后宫。这几日里她都忙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