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思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在皇后午休之后就把那几样精巧的小东西给送了过来。
她面上似有犹豫,但仍是仔仔细细地跟年轻的皇后说清楚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要是……要是皇后用这玩意把陛下的龙体给损伤了,陛下天威之下追究起来,她是肯定逃不了一死的。
“娘娘,您、您兴致上来了玩虽玩矣,可千万记得节制,万万不可真的伤及了陛下,否则可是真的无可挽回了……”
婠婠饶有兴味地把玩着那个小巧的圆环,随口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长孙思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地似乎还想叮嘱两句,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罢了罢了,新婚帝后的房中事也不是她可以多嘴置喙的,想来皇后娘娘心中应该也有分寸的吧。
长孙思又道:“适才路过前头的龙图阁馆,听见几句里头文官们在议事,说是陛下又给太后娘娘加徽号了呢。又给加了寿昭两个字做太后的尊号。言官们议论说,这还是本朝头一次一年之内三次为母太后敬加尊号的事儿,满口交相称赞咱们陛下的仁孝。”
婠婠冷笑:他现在就学会了去讨好她母亲来跟她求和么?
“那太后高兴吗?”
“臣看太后自是十分高兴的,必情也好了不少。”
婠婠似乎是极轻地叹息了一声:“太后高兴就好。”
她只想让母亲心情愉悦。
下午,萃澜奉晏珽宗之命给婠婠送来了一壶酒水,还说是陛下亲自微服出宫去芙蓉巷里给她买来的。
婠婠淡淡地让她搁在小几上,也未和她多说一句话就让她退下了。
她掀开那酒壶的小银盖子闻了闻,不由得失笑。
是一壶薄酒,叫错认水,酒水清冽如冰泉一般。
错认,认错。
婠婠倒是收下了他的这酒,旁的就一句话都没说了。
萃澜刚回来复命,晏珽宗就急不可耐地问她:“皇后当真什么都没说吗?”
萃澜的头低了下去:“是,陛下,娘娘什么都没说。”
他有些颓废地靠回了椅背上。
怎么办呢?婠婠还是不理他。
婠婠已经发觉了,这一天下来某人真的是动作不断。
傍晚时分她去陪太后一块用晚膳,饭毕,她陪着太后在宫中的帝园园林中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听见了一阵格外——凄婉哀怨的笛声,竟然还是首闺怨曲。
这种手段,大多用在后宫环肥燕瘦们争宠的时候用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的。
可是现在宫里只有皇后一人,是哪来的舞女伶人不检点,竟然敢在外头吹笛子?
太后皱了皱眉正要派人去将那骚蹄子揪过来训斥一番,月桂方才去假山后面看了一眼,回来时一脸难为情地道:“太后,是陛……”
婠婠咳了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今年南曲馆选来的伶人们都还不错嘛,萃霜,你去赏他二两银子,让他回自己的教习嬷嬷那儿去,好好吹、好好唱!本宫耳朵里容不得这种靡靡之音。”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说罢,她又挽着太后的手臂,笑得一脸甜美:“母后兴许听岔了,说不准也不是什么伶人在吹奏,恐怕是哪来的发了情的公猫在吊嗓子呢。不必理会,扔两块石头打跑了就是了。”
晏珽宗:“……”
这还真的是新婚以来他们第一次分房而睡。婠婠倒不觉得有什么,晚间端坐在妆台前,洗了脸卸去了头上的珠钗,换了身寝衣便欲睡下歇息了。
但晏珽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他心肝肺都火急火燎地难受。
终于,他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决定最后在婠婠面前再为自己争取一番。
以前一个人睡时,婠婠习惯在睡前翻两卷书,然后在心里盘算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然自新婚以来,每夜她都是在极尽癫狂的欢好中无力地沉睡过去的,也就几乎快忘记了自己的这个习惯。
今夜一人独眠,婠婠就又找出了一卷书来看。
翻过六七页后,她正懒懒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下,侍女银蕊过来,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回禀道:
“娘娘,是凤鸾春恩车来了。眼下就停在坤宁殿外头呢。”
婠婠手下的动作霎时顿住了,纤细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书卷,生生将那书的书封按出一个深深的指印来。
她觉得在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整个人的大脑都是被放空的,甚至还花了她片刻的精力来思考凤鸾春恩车是什么东西。
她鲜少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耳畔似有一阵狂风呼啸之声穿堂而过。
他们才刚成婚,新婚燕尔,只因她拒绝了他一夜,他这么快就……
不过很快,婠婠就将自己面孔上出现的那丝裂缝很好的遮掩了过去,维持了一个让人无可挑剔的皇后的仪态。
“哦,是哪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