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过了十二点后,瑟瑟发抖的一群人立刻抖得更加厉害,手指耳朵都像是快冻下来。
不少人受不住,干脆起身走动。
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朗阅然逐渐变重的吸鼻子声,司书黎离开朗阅然的怀抱,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
“我不冷。”朗阅然拒绝。
司书黎伤得很重,还流了很多血,比他更需要这衣服。
司书黎没说话,只把衣服批朗阅然身上。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不像以前那样方便,忙活半天也只把一边衣服搭在了朗阅然肩膀上。
“穿上吧。”司书黎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司书黎。
司书黎还回来的衣服冰凉,甚至比不上他吹了两个多小时冷风的身体温暖。
司书黎自己笨拙地替朗阅然把另外一边的衣服也拉上。
他确实不冷,他根本感觉不到冷。
反倒是朗阅然身上的体温对他来说如同烧红的炭火,即使隔着羽绒服他也能感觉到那份滚烫。
“穿好。”司书黎轻声道。
朗阅然没动,就那么任由衣服披在身上。
司书黎替朗阅然紧了紧衣服,看去。
黑暗中,朗阅然面无表情。
那样的表情不适合朗阅然,太严肃。
“朗阅然。”司书黎不敢看朗阅然的眼睛,低着头轻声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本来还想再多靠着朗阅然会,他喜欢朗阅然身上滚烫的温度。
“我出不去了。”
朗阅然身体震了下,披着的羽绒服咧开。
司书黎替朗阅然紧了紧,漏风,冷。
“为什么?”朗阅然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休息一段时间,等伤口痊愈了血重新生出来了就会好起来。”
“好不了了。”
黑暗安静。
连跺脚搓手的人都安静。
林梓安他们也都听见,不过没有一个敢吱声,都只静静杵着。
司书黎静静看向朗阅然,似乎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刻进灵魂。
被拉进副本十多年,从最开始的慌乱狼狈到后面的麻木熟练,在发现阴气也会侵蚀人身体他的体温越来越低,他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很容易就接受了那猜测,只是觉得讽刺。
如果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到头来都是死路一条,那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拼了命地活下去?
后来这点讽刺也没了。
一个人久了,活着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种忙于逃命的日子他也确实有些过腻了。
见惯了副本中的人心险恶,被莫明空背叛时他其实和莫明空说的一样,冷漠到甚至都提不起兴趣去惊讶。
然后他就遇到了朗阅然。
他第一次注意到朗阅然,是李秋娥那副本他们被分到同一个房间夜里睡觉时,朗阅然不小心碰到他。
那时候的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跟人接触,朗阅然的体温就像烧红的炭滚烫,让他下意识闪躲。
第二次是他躲在李秋娥家柜子里朗阅然突然开门时,朗阅然明显吓了一跳的模样他现在都还记得。
后来坟地里朗阅然那一锄头,他也印象深刻。
再后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去三岩洞的车上。
容白舒说要见面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拒绝,朗阅然说想见他时,他知道莫明空在到处找他却还是去了。
其实他也说不上他到底喜欢朗阅然哪一点,好像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就开始看见、在乎。
回想着之前的事,司书黎嘴角勾起弧度。
他语气平静,“我已经被判定为死亡,就算我现在还在动还能思考,我的身体也已经死亡。”
“我的伤口不会治愈,而是会持续腐烂下去。”
“朗阅然,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们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我不同意。”朗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
“你不同意也没用。”
“那我也不同意。”
司书黎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朗阅然。
朗阅然并不适合面无表情的样子,那显凶,也让他显得陌生。
司书黎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司书黎的退让让朗阅然只觉体内血液更加疯狂地涌向大脑,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思考。
黑暗寂静。
无人敢出声,更加无人敢朝着朗阅然看上一眼,特别是林梓安几人。
知道司书黎可能还活着时朗阅然有多开心他们都看在眼里。
不知多久后,所有人都被冷得没了知觉时,广百新没忍住开口,“那你还有多少时间……”
“尸体一般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开始大面积腐败。”司书黎道,“今天已经是第五天。”
副本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