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道:“老祖宗这么大年纪了,还管这么多事儿,岂不累得慌?”
林嬷嬷望了他一眼:“别房里的人加了也就加了,没这么严,但自上次您出事儿后,老祖宗交待,绝对不能让你这儿再出事了,所以,她特地交待,你房里的事儿,一定得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陈潜哦了一声,为自己的娘亲憋屈,她再精明强干又怎么样,还是得熬,连自家儿子的花销都管不了。
林嬷嬷望了望陈潜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太好,接着又道:“夫人好几次向老祖宗提议,请多几个丫环回来照顾少爷,都被驳了回来了,却把她自己用得熟了的人派到了少爷这里!”
陈潜当然知道自己身边来来去去的那几个丫环都是从哪里来的,除了春兰之外,他从没有和谁特别接近,看来,如果不是林嬷嬷守住最后一道关口,这些丫环只怕像春月一样,轮流往自己床上爬了,他感慨的想,如果自己真有那本事也就罢了。
陈潜想了一想,道:“看来,我得想想办法了。”
林嬷嬷用慈和的目光满意的看了一眼陈潜,慢慢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道:“公子爷,您有什么需要老奴帮助的,尽管开口。”
陈潜挥了挥手,让她出去,满脑门的官思,反而惹得林嬷嬷满脸喜色,心想,这样的小公子才有大家气派呢!
这里是陈府之内最大的一个院子,也是陈府的中心,其余各房人的院子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它,翠依端了一个木盘子,盘子上面有用碟子装了两盘小点心,小心翼翼的向老祖宗的院子里走去,一路上,有身份低下的丫环侧立一旁向她行礼,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她,她一概仿若不见,只想着自己的心思,老祖宗这两日说牙口不好,口淡无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非夏未秋至,有些着凉了吗?
翠依来了府上已经五年,前两年像许多丫环一样在底层熬着,但幸亏她人机灵,做事又认真仔细,绣的锦面被老祖宗看见,赞不绝口,把她调入了老祖宗的屋里,月银也渐渐涨到府内最高了,就算是那些老爷的妾室们,见了她,也会留几分颜面的,所以,对她来说,照顾好老祖宗,才是最重要的事。
翠依心想,自大寿过后,老祖宗的脾气仿佛越来越古怪了,看谁都不顺眼,因此而卖出去的丫环就好几个,她可不想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老祖宗唯一的一次大笑,就是潜哥儿送来那个什么木流留马的时候吧,那几日,老祖宗天天的研究那东西,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动,那几日,也是自己这些奴婢们最好过的时候,只可惜,老祖宗玩了几日之后,就腻了,把那东西随手丢到了衣橱里。
翠依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潜哥儿时常弄几个这么好玩的东西让老祖宗玩玩,自己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冷不防的,打斜里冲来一个小小的身躯,一下子撞在了她的身上,框当一声,盘子里的点心跌了满地,她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那小家伙一撞也跌到了地上,却一咕噜爬了起来,指着她大声的道:“死奴才,没长眼睛吗?”
她勉强从地上抬起头来,却连忙在趴在了地上,磕头如葱:“奴婢该死,奴婢访死,冲撞了小公子。”
那小公子满脸身上手上沾满了泥,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一脚:“看你还撞我,看你还撞我。”
翠依一声不出,竭力忍着,心想怎么自己不长眼,惹了这么个小祖宗,与潜哥儿不同,这位可是府里的霸王,虽然不常来老祖宗处,但一来,自己这批下人无不弄得人仰马翻的。
他就是陈将军最小的儿子,陈安之,今年才八九岁,算起来是陈潜的堂弟,可将军府与尚书府不同,将军妻妾多,因为儿子也多,算起庶出嫡出的,有十个,算得上子嗣繁茂,可有一样不好,儿子虽多,有出息的却少,更别说像陈潜一样高中状元的了,所以,能得老祖宗宠的则更少,老人家总是偏爱年纪小的孩子,这位陈安之算是颇得宠的一个了。
翠依感觉他人虽小,可踢在身上可一点都不轻,正忍得幸苦,却听有人道:“安之弟弟,怎么啦,这奴才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费这么大力气教训她?”
“原来是潜哥哥,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我可来了叔叔家好几次,都没见过你呢!”陈安之终于停止了踢打翠依。
陈潜指着他的脸道:“安之弟弟,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滚得像泥猴儿一样?”
陈安之见到这位干干净净一脸春风的哥哥,终有些自惭形秽:“潜哥哥,我去玩儿了”
陈潜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帮他擦了擦脸,道:“安之弟弟,来来来,和我一同去见见老祖宗,把老祖宗哄高兴了,我有好东西给你!”
陈安之很犹豫,望了望自己浑身的脏样,道:“要不,我先换身衣服?”
陈潜点了点头,看着他一溜烟的跑走,在后面叮嘱:“安之弟弟,你可得快点,你迟了,到时候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了!”
翠依还跪在地上,匍匐着把那跌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