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少。大多是左懋第这种人,认为南明朝廷方是天下之正朔,与东虏结盟,可令朝廷蒙羞。而不是对那种‘军事策略’有根本性的反对。
郑森心中有些来气,陈洪范那种人他看不上,但马绍愉说话阴损,就叫他有些火了。“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我大明与鞑虏接战二十余年,阵亡的军兵将士数不胜数,辽东大地的数百万苍生更已经化作了冤魂白骨。更别说鞑虏数次入关,无不是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大明丧其刀下民生几有千万人也。此等禽兽之人,与我炎黄之民,血仇不共戴天。尔等却欲使天子与之苟合,莫不怕获罪于上苍?”
郑大木可也是秀才出身,肚子里的墨水不是没有,只是套大话,做圣人言,诡辩谁不会啊。
马绍愉当下就张口结舌。
但这次的邀请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到左懋第出来,马绍愉两眼通红,死死抓住左懋第的袖子吼道“郑芝龙这匹夫,先不顾朝廷大计动武关外,后又使人截断使臣,置南北两国不得亲和,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以下官见,此贼日后当为朝廷之心腹大患,不可不察……”
左懋第当即皱眉,怒视了马绍愉一眼,“马郎中慎言。安南侯乃国之重臣,岂可肆意诋毁?”虽然他对郑芝鹏的截断很有不满,适才也拒绝了郑芝龙的邀请,只是叫郑森向郑芝龙回话,他要立刻出使燕京。可这却不意味着他就把郑芝龙视为汉奸国贼了。
而且现在是什么地方?人就在郑家的手掌心中,姓马的这是活腻歪了么?
说一句真心话,左懋第刚才都要为郑森的话拍手叫好了。自己在金陵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而郑森回到津门总兵府后,先向郑芝龙告罪,然后把前后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郑芝龙自然不会怪罪于他。随后左懋第使人递了一封信给郑芝龙,上书方今贼势犹张,不可不防。朝廷与东虏合……,就是一堆叫郑芝龙也体谅体谅朝廷难处的话。
同时郑芝龙也拿到了洪承畴的奏折,而据说这奏折送递金陵才第五天,北上的使团就正式出发了。
“…………然使彼(满清)独任其劳,而我安享其逸,恐亦无以服彼心而伸我论。为今之计,或暂假便宜,权通北好,合兵讨贼。名为西伐,实作东防。俟逆贼已平,国势已立,然后徐图处置。若一与贼虏相抗,不惟兵力不支,万一贼虏合力,弃仇引好,并力南向,其祸必中江淮矣。
……夫有山东,然后有畿南,有畿南,然后有北直隶。临清者,畿南、北直隶之枢纽也。与其以天下之饷守淮,不若以两淮之饷守齐鲁。伏望皇上择一不辱命之使臣,联络北方,以弭后患,宣慰山东州县,以固人心。……”
这洪承畴还是有见底的。
但再高的见底也不能抹消了洪承畴言语里的意思,他也是赞成南明与满清和谈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连洪承畴对北复中原的期望也是只停留在表面上的。
金陵派使臣往燕京求好,这真的只是权宜之计吗?
郑芝龙就觉得,你崇祯和自己手下的大臣们,要是真希望能北复中原,那脑子里就别想着联虏了。
而既然君臣上下都同意联虏了,那心里怕是都觉得自家恢复中原的可能性不大了吧?
这也是眼下的局势救了他们一救。这要是还跟历史上一般,鞑子已经势如破竹的把李自成赶得顾头不顾腚了,那金陵朝廷最多到了冬季里,就能感受到北方压来的森森冷意了。
但要是李自成真的能在晋西把鞑子扛住一段时日,那还真别说,满清还真要跟南明好好的谈一谈呢。
虽然明清和谈是郑芝龙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要极力搅和的——不是郑芝龙可怜李自成,而是他心里始终认为李自成是劣势的。
这帮一把老李,鞑子总是要更费力些不是
不是郑芝龙看不起南明的达官显贵们,就他在关外的作为传回金陵之后,左懋第被扣着,崇祯再想找一拨敢不畏生死北上的人,他都找不到!
但郑芝龙却不得不承认,如此做法,让明清真的动起手了,极可能会让他对南明的预计“投资”数额大大的增加。
不过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他主意早就打定了。
要知道早前时候他心里还有点感慨的,先是崇祯南迁,后世联虏平寇……
那前世,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铁血大明朝,嘛去了?
现在他就是搅合和谈了。总要给崇祯帝‘保留’一丝颜面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