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泊云略过了陈彻的腹诽,边走边继续和江麓说话。
事无巨细关心了一遍后,他貌不经意道:“明天我上午我来看你。”
陈彻支着耳朵:“我也要去!”
“这个,估计有点困难。”
电话那端,江麓声音无奈。
“为什么?嫌弃我吗?我很像灯泡吗?明明我们还一块儿去爬了山呜呜……”
商泊云推开哀嚎的陈彻,笑得十分嘚瑟:“就这样,很好。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医院了。”
“你可能也来不了了。”江麓叹了口气,“我刚和我爸爸简短地介绍完你。”
医院外的夜色深重,江盛怀再次给了他禁闭的惩罚。
前后九年的辗转,磨炼了江麓的耐心,他端详着手臂上的金属支架,漂亮的眼睛有一瞬晦暗。
如无意外,直到京市的比赛前,他都不会给他自由活动的权力了。
但也并非毫无筹码,江麓清楚他的父亲最在乎什么。
商泊云如有所感:“你先好好养手,等我来找你。我来想办法。”
“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好的。”
江麓微怔,商泊云很快地补充:“手伤这一次就够了。如果你存心要我再抱着你哭一遍的话,我会把鼻涕眼泪都往你身上糊的。”
“后面这句有点恶心了。”江麓笑道。
商泊云恶声恶气:“后面不是重点!”
“我记得的。”江麓笑够了,很认真地应了下来。
“记得就好。”商泊云轻笑了声, “我就到家了。商熊猫在前面等我。”
“啊,好久没见它了。”
“所以,这次不要再乱来。先把手养好一些——”
圆滚滚的哈士奇扑了过来, 尾巴摇得起飞, 印了灰尘的爪子扒拉在商泊云的膝盖上。
“这样才能去见叶阿姨。然后来找商熊猫玩。哦,对了。你商阿姨还骂了我一顿, 说我关键时候靠不住。”
“我想象不出商阿姨骂人的样子。”
几次见商红芍, 给江麓的都是健谈且开朗的印象。
和商泊云有点像,但比起他更爱笑。
“哼, 那还是保留点对我妈的想象的吧……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
江麓点点头,又想起商泊云看不到, 正欲答话,手机里慢悠悠飘过来一声“宝宝”。
这个从三岁之后就没有人再喊过的称呼令江麓一个激灵。
商泊云蹲下来,随意搓着哈士奇毛茸茸的大脑袋, 笑容满面:“要听话, 好不好?”
哈士奇似懂非懂地“呜”了声。
江麓耳朵有点热,以他对商泊云的了解, 这句“宝宝”绝对是说给他听, 而非说给商熊猫的。
他小小地叹了口气:“我保证。”
他确实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他的父亲低头。
只要这双手“无法”痊愈,江盛怀就一定不会坚持让他禁闭。
多了二十六岁的记忆, 自己在江盛怀面前也许是有一点长进了。
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除了玉石俱焚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以至于这种思维模式成了恶性的习惯。
这一次, 他不需要那样了。
江麓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用完好的右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颊。
陈彻听完了全程, 脑子逐渐呆滞。
“宝宝……好不好?”他一脸惊恐,谈恋爱要这么夸张吗!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喊不出口!上次听到商泊云给江麓的备注是“老婆”就已经很一言难尽了。
“怎么了?”商泊云撩起眼睛, 看到了锅盖刘海凌乱的表情。
他笑了笑:“没有人这么叫你啊?”
“拜托我都十七了谁把我当宝宝……我爸只叫我臭崽子算吗。”
商泊云抱起了商熊猫:“我今天心情好,你要是想听,也可以叫你一次。”
锅盖刘海头皮发麻,目光瞟向商泊云,对方眉梢微挑,无论性格如何狗,客观的说确实算得上很俊朗。
但是——
“……滚吧!”铁骨铮铮的直男彻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深觉他死党确实在变异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商泊云轻嗤,没再说话。
“不过你确定你心情很好?”
熊猫超市的店招就在前面亮着,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从里头出来,陈彻道:“江麓家里,是不是管他管得特严?上次去壶山我就有感觉了。何况明明是他要养病,怎么连自由都没有了。”
“同学都不能去看。”陈彻对着空气挥拳,“他爸有没有朋友啊!”
“我还从来没见过江麓的爸爸。当然,大老板是很忙……不过叶阿姨身体那么不好,都来了江麓的家长会。”
陈彻想了想:“你摔坏脑袋的那几天,学校里来了几次警察,还有明盛的秘书,律师,一溜烟的黑西装。高主任的头发都掉了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