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簿泗垂下眼眸,瞅着小孩头顶上因为挣扎而翘起的呆毛,琥珀色的眼珠子藏在长而稀疏的睫毛之下一颤一颤的,抖得人心慌。
从没有人教过簿泗‘对不起’这三个字,即使他懂,他也从没有跟谁说过这三个字。
这句话,就像是一种放下所有防备的坦诚与示好。
话落,宫三昼绷紧的后背猛地一震,像是被吓着了一般,他一手抵着簿泗的胸口,扭动着把脑袋从他怀里拿出来后,费力地抬起小脸朝簿泗望了过去。
簿泗好像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脸,早在宫三昼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就侧过脸急忙忙地躲开了。
这一侧脸,刚好带动着宫三昼把视线不由得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那截撕扯开大半,只藕断丝连地接着的手臂。
顿时,小孩被花朵亲吻过似的桃花眼涩涩酸酸的,张着嘴,有点沙哑的软软声音响起,“快恢复它。”
“嗯。”簿泗一个点头,立刻就变魔术般的把自己的手臂恢复了原样,然后又是侧脸低头,像是躲避什么一样。
“傻子。”宫三昼看着他无缘无故红了一大半的耳朵,软软地骂了一句,就笑着张开双手搂上了簿泗的脖子,小脑袋懒懒地埋进了簿泗的脖颈内,白嫩柔软的小脸蛋贴在男人的喉结位置上厮磨着。
可这重归于好的温情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察觉异常的蒋绍承往车里瞄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被捅了两颗眼球的李春光,顿时一声怒吼,浑身燃着火焰,一颗温度高达一千摄氏度的火球就要往突然出现,他根本不认识的宫三昼身上砸去。
”杀光”的方法
火球将近,速度快得不给人眨眼的机会。
不料,簿泗一个比眨眼还快的回旋,直接就在车内与宫三昼换了个位置,自己挡在宫三昼身前,在光火雷电间迎面冲了上去。
蒋绍承第一次见着敢往他全力掷出的火球上凑的人,虽然惊讶,但他也没有留情的打算。
在他看来,见死不救的簿泗同样该死,更何况,这个人根本不会死,他无需担忧。
“呲呲………”一股焦味瞬间蔓延了整个车厢,车里的温度顿时上升了好几十度。
看着那被火焰包围的男人,正当蒋绍承以为自己要将簿泗半个人都烧烂的时候,那张焦黑露出骨头的脸突然就覆盖上了一层新鲜的血肉,凝结出了一张人脸,完整无缺。
还没来得及对这种近在咫尺的神奇景象表达惊奇,也没来得及做出下一轮的攻击,蒋绍承就被‘啪啪’两下地掰断了两只手臂,剧痛感霎时袭来。
本来异能者的身体会随着精神力的增强而强化,按道理他的身体硬度应该堪比钢筋,可这个男人就像是捏橡皮泥一样,似乎一点劲没使的就把他给弄残废了。
这一刻,蒋绍承才意识到,这个人是那个把死亡地带拆毁的人。
“爷!”车外的蒋沛儿细细的嗓音叫破了声,十根带刺的藤蔓立刻如同嘶嘶作响的毒蛇般冲进了车内。
“别进来!”蒋绍承忍着剧痛,喝退了要爬进车里的蒋沛儿,同时竖起一道火墙阻隔无语花的进攻,然后他正视着簿泗,一脸因疼痛冒出的冷汗,怒笑道,“喂,你这不厚道啊,你把我兄弟给……”
“爷,你别说话了,我没事。”李春光眨动着被硬生生挖出两个小洞的眼睛,绿荧荧的液体裹着肉糜粘嗒嗒的从面粉白的脸颊上滑落,他说话的声儿就像是漏了气的瓦斯般。
这一听,就是再生气,蒋绍承也只能安静闭嘴了。
李春光掩在皮衣下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一块块死灰色的斑块在他的手背上蔓延着,他幽绿的眼珠也正在恢复原状,他呼出一口细长的气,语气温和的问道,“人找到了,可以救我吗?”
簿泗重新把小孩抱回怀里,冲着李春光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也没说拒绝的话。
“我操!你在开玩笑?”蒋绍承立刻就认为簿泗不救,他又是在头上烧出一把烈火,咬着牙就要扑上去。
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他们,就是圣人也要发火了。
簿泗没说话也没理会蒋绍承的怒火,直接就抱着宫三昼从车里走出去。
蒋绍承自然不可能放他走,他动作迅速地跟着簿泗下了车,三步作一步的垮到簿泗身后,即使双臂被簿泗从肩膀上完整卸下,他还是自信能够使出异能阻挡他们。
还没等蒋绍承做出点什么来,簿泗先是把小孩盘到自己背上背着,随后他一个快速转身,伸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直捅进了没做防备的蒋绍承的肚子里,但簿泗没像往常那样停留翻搅,而是立刻就伸了出来。
一见此景,蒋沛儿立马就像疯了一样地发出愤怒的尖叫,她肩上的无语花突然变得灰暗可怕,从藤蔓顶端开出一朵血盆大口,嘶吼着就要吞了簿泗。
簿泗眼也没抬,用沾满了蒋绍承鲜血的手反手一个巴掌,狠狠一挥,把那食人花一样的藤蔓干脆地打了个晕头转向,一下砸在沙地上成了残花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