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还是没能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

但——

温宇还是靠着敏锐的判断，觉察出血肉怪物之所以会这样满怀期待，是因为谢轻此刻的举动和他们与神未完成的交易有关。

纸条中曾提过的最后一环。

必须由外来者完成的事情。

哒哒哒的音乐声依旧继续。

谢轻出城门的时候，司盛正在另一边遥遥地看着他们。

穿着衬衫的冷峻青年微抿着唇，瞳孔蓦地一缩。

不仅是他，其他玩家的表情全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因为在女孩跟着谢轻踏出城门的刹那，主线任务便显示完成了。

耳边响起轻微的提示音，原本几乎要跌至0的倒计时被3分钟覆盖。

这是任务完成后，游戏给的准备传送时间。

司盛深深地看着谢轻。

即便不知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独独在谢轻身边笑得甜美的女孩，和温宇微妙的神情，都足以证实，主线任务是谢轻完成的。

没有谢轻，他们这个副本就失败了。

司盛原本已经放下了对谢轻的注意，经过这件事，那份悸动又重新涌了上来。

温宇和司盛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顾声和若善却凑到了谢轻身边。

“怎么回事？”

谢轻将城主府发生的事情，以及对城主女儿身份的推测简单了讲了一些。

“竟然是这样。”顾声惊疑不定。

他又看向被司盛拿着的娃娃，心有余悸，“原来我们之前想的通关方法竟然是错的。不过——”

顾声眼底划出一些不解，他虽然没有说全，但谢轻还是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顾声一下子就搞不明白这个副本究竟是怎么设定了。

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完全邪恶。

谢轻抬眸，示意他去看司盛手中的娃娃，“我之前见过他的尸体，是死于火灾。”

顾声先是怔了下，不明白这句话，但很快，他眼睛微睁。

死于火灾，那便不是被白衣女亲手杀死。

顾声这才发觉，他们好似从未找到过什么线索，能证明这些孩子是被原居民亲手杀害的。

一切都是他们在看到玩具城的血腥后，想当然地猜测。

“所以，娃娃不是恶魔。”顾声喃喃开口。

谢轻点头。

自然不是恶魔。

如果真是恶魔，又怎么可能被普普通通的毛绒玩偶就吸引住了全部心神，小孩子心性地和玩偶玩得欢快。

如果娃娃真的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为什么独独只能蛊惑原居民，而完全蛊惑不了他们这些玩家。

娃娃其实从未真的伤害过他们。

只是他们一直畏惧，所以才一直躲避罢了。

顾声神色恹恹，他又继续开口，“所以那些原居民也——”

他没开口了，但谢轻却帮他说了，“我们想错了顺序，孩子的死是在他们成为玩具城居民之前。但不是因为他们要进入玩具城，他们的孩子才死了。而是他们的孩子死了，他们才因执念受神的感召而来。”

顾声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思路已经渐渐清明，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他发现玩具城那边久违地出现了动静。

又是一天0点。

娃娃们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这次格外不一样，因为他们身边的城主女儿忽然开始变得虚幻。

城主女儿化身成了无数光点，每一个光点都落在了那些娃娃身上。

就好似有血肉开始生长，娃娃们开始渐渐长大。

或许说他们已经不能成为娃娃了。

因为伴随着他们懵懂的眼神渐渐清醒，伴随着恢复成原样的原居民抱着他们痛哭，无数道心跳声在同一时刻响起。

心跳声本该微弱到听不到。

但因为太多太多的孩童同一时刻出现的心跳。

所以很响。

整个玩具城都好像跟着有了心跳。

熟悉的童谣再度响起。

这次又有了新的歌词。

——他们都说我的这种行为是恶魔

——但你却说，我是上天送给你们的天使

——我在你们血肉的滋养中等来了最终的蜕变

——那是新生

“他们的愿望，是复活他们死去的孩子。”顾声有些沙哑地吐出了脑海里最后的一块拼图。

谢轻点头，看着倒计时归0。

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可以心甘情愿地被蛊惑，可以甘愿用血肉喂养。

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会在被偷走后，那么生气那么伤心。

所以，在神提出要以血肉喂养为代价后，他们完全没有迟疑，也没有一个反悔。

因为，他们早就这样做了。

他们的攻击手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