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开创的糕点线也得进一步发展,而若是拿到好名次,南金玉以及金玉楼全线肯定也会沾光,这头也不能放下。
她思考当中,略微低下头,却看见陆凭阑修长的手指在慢慢摩挲。
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
那一刻,裴宴意识到,陆凭阑问的,恐怕不仅仅是她事业上的打算。
她想起刚才跟那些青年才俊聊天,这种场合,很容易提起感情相关话题。
二三十岁的青年才俊,英年早婚的不少,剩下的也大多面对催婚或者联姻邀请。除非是卫方舟那样格外自由奔放的,否则成家的事怎么也绕不过去。
青年才俊们自己有本事,在感情上就不那么被家族掣肘。
商业联姻的有之,自由恋爱的倒也不。
像其中一位姓周的年轻男人,大学谈了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毕业后在家里人面前过了明路,同居半年,现在开始准备婚礼。
裴宴当时在跟其他人说话,顺耳听了几嘴。
现在意识到陆凭阑意思,她恍然意识到,按照情理,同居的下一步,理应是结婚了。
结婚。
从前在常青镇,裴珠和最亲近的邻居何婶都是“死了丈夫”的,裴宴没有太多耳濡目染的机会。
好在她兜兜转转,倒也见过一些猪跑。
大庸的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非民风开放,和离常见,否则往往一绑就是一生。
至于现代的婚姻则大不相同。
说草率能极草率,一张纸两本证书,简简单单就能撕毁;说认真又能极认真,有关爱情和承诺,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前两年跟谢望舒约饭时,小谢八卦般提起相关话题。
那时候裴宴喝着青梅酒想,她不是草率的人,如果她某天真的愿意和某个人迈入婚姻,那一定是报了极大的决心,想与这个人执手度过一生。
那时候的她还被命运拉扯,生死不由几,压根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没有爱的人。
裴宴回过神来,海上的夜晚降温很快,但有陆凭阑在,她只感觉到了温暖。
有人说,婚姻像坟墓。一旦迈进去,就意味着此生不再有波澜。
但裴宴想,这样的安定有什么不好?
说实话,她的人生已经足够波澜起伏了。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她愿意与这份温暖度过一辈子。
裴宴思考了太久,烟花已经开始。
于是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欣赏绚烂的烟火。
陆凭阑手笔极大,这烟花不比之前国主题乐园的寒碜,时间也长,她看到中途就觉得有些腿酸。干脆在旁边救生艇的边缘坐下,由陆凭阑给她披上毯子。
她专注看着烟火,陆凭阑专注看着她。
陆嘉瑜他们以为,陆凭阑会像大部分人一样,在一个浪漫的地方求婚,给自己恋人一个惊喜。
事实上,陆凭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计划。
他可以在一个极尽浪漫的地点单膝下跪,也可以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为她戴上指环。
他考虑过无数求婚的计划,甚至为了或许有的机会时刻将精心挑选的戒指带在身上,然而与此同时,他忍不住觉得焦躁。
裴宴对他太过珍贵,他忍不住患得患失。
他害怕裴宴会觉得进度太快,从而跟他拉开距离,害怕裴宴从未想过踏入婚姻。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他梦寐以求,更近一步会不会过于贪心,以至于被上天惩罚?
他今天安排了烟花,因为裴宴喜欢。
但他也希望裴宴能高兴,这样他才能假装不经意地抛出准备许久的问题,好从裴宴那得到想要答案的线索。
烟花结束的时候,远远听见一些欢呼。
裴宴这时才抬起头,看向陆凭阑。
她实在是太了解陆凭阑了,他之所以会问那样的问题,恐怕是因为他有了一些准备。
于是她缓缓开口:“陆凭阑。”
——“等大赛结束,我们就订婚吧。”
先立业,后成家。
订婚后有不少事要做,但她现在得集中精神准备大赛——那关乎她彻底的自由,也关乎他们的未来。
裴宴语气轻描淡写,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随后伸出手,让他拉她起来。
陆凭阑伸出手,睫毛略微颤抖,他脑子瞬间空白,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大奖砸中。
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先是迫不及待地说了“好”,又忍不住一字一句琢磨着裴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