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凭阑如雕像般伫立,他紧紧攥着手机,听着里面“嘟嘟”的声音,好像在等待一个美梦的碎裂。
直到通话接通,那个熟悉的、只会出现在美梦中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笑了下:“不对,真要按从前的叫,也该叫陛下了。”
陆凭阑望着航站楼外,东海岸的月亮,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散开。
疼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好听。
“裴女官。”
他曾经长久地祈祷,若有来生,她能平安喜乐,若有轮回,他能与她再次相遇。
或许世界听到了他的祈祷。
于是美梦成真。
裴宴握着手机, 她能清晰地听见,陆凭阑的呼吸沉沉地传来。
长达好几分钟,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两边都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过了许久, 陆凭阑打破宁静。
他的声音还是裴宴记忆中的样子, 略微低沉, 像是上好的乐器:“我也在这的事,你是听西格说的?”
裴宴:“是,他还简单跟我说了下大庸的情况, 以及你现在的身份。你家里和我外祖沈家关系不错,他本以为我们早就碰上。”
她简单说了下自己和沈家关系, 没有提到上辈子自己的死亡, 也没有提到她的墓志铭, 还不到时间。
“西格和你的年龄都能对应,所以对我的情况很惊讶,”裴宴顿了顿,“事实上……我和你们的情况不同——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曾因为一些原因死亡,之后穿到古代, 后来不知为何,回到第一世死前某个时间节点。”
裴宴在古代时,将自己来自现代的事隐藏得很好。
哪怕在现代,穿越重生都不是什么平凡事, 更别说封建的古代。
她高二会考后就没碰过化学,穿越者必备的“造肥皂”“造玻璃”之类技术一窍不通。
既然没有靠现代技术在古代掀起风云的本事,不如低调做人, 以免被当成妖邪,直接给诛杀了。
陆凭阑听到“死亡”这个词的时候, 呼吸不自觉地短暂加重。
他闭了闭眼,冷静下来。
在知道裴宴同在这世界上,且确认她是沈家外孙女时,他立刻就有了类似猜想。
尽管她在古代隐藏得很好,不过依旧能看出她超乎同龄人的冷静,这种冷静,和他那种天生早慧并不完全一样。
沈家外孙女年龄不会太大,若跟他或者西格情况相似,年龄对不上。
如果是这样,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本身就是现代人,因为一些原因才穿到古代,进而和他相遇。
陆凭阑不会感谢死亡本身。
但他却非常庆幸她两度穿越,否则他们压根无法相遇。
至于裴宴两次穿越,以及他和西格“轮回转世”的原因……他并非完全不好奇,不过也不那么在乎。
无论是意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知道她跟他在一个世界上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
虽说对于她第一世死亡的原因,陆凭阑多少有些在意。
他目光微冷,也不知道是因为意外,还是什么。
不过,这种重要且难解释的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陆凭阑到底曾是土生土长古代人,哪怕在现代活了快三十年,作风依旧有些老派。
轻飘飘的事情,倒是可以通过网络和电话,但比较重要的,更习惯见面谈。
这同样也是裴宴的习惯。
她从前有什么事,都是和陆凭阑见面说,为防被有心人截胡,他们写信次数寥寥无几。
她其实多少在意自己死后大庸的情况——西格知道的肯定只是表面——以及陆凭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
从前她和陆凭阑同在一座宫阙中,从未有过这么长的空白。
裴宴琢磨了下,她今年恐怕没空出国:“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
陆凭阑沉思片刻:“处理完手上这几件事,最早下月就能回去,之后多半就常驻国内。”
裴宴一愣。
她记得裴珠说过,陆白华大侄子这几年都常驻国外,难不成是转述有误?
没怎么多想:“那就老样子,等你回国再见面细聊。”
正好也给她点缓冲,整理下思绪。
陆凭阑声音带着清浅的笑意:“好。”
确实需要一点时间,让他找回克制。
否则,他真怕会吓到她。
他本还想说两句,旁边等了半天的特助小心翼翼道:“小陆总……会议方派来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这次要参加的重要会议虽说是明早开始,不过陆凭阑已经提前跟其中几个参会者约了单独会面。
裴宴也听到这句话,立刻道:“你先去忙吧。”
顿了顿,现代社会,“殿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