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问:“陛下许可?”
“先询殿下,尚未向陛下提及。”
李善的态度是摆出来了的,李世民露出一丝笑意,想了会儿才道:“只管查,查的清清楚楚,此次为兄未有安排,不怕他人攀扯!”
李世民的意思是,什么举告太子谋反,什么杨文干起兵谋逆,自己这边从头到尾都没牵扯进去,不怕李善查。
而且李世民也察觉到,可能天策府内部也有些问题,这么大的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动的,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这让他也有些警惕。
“那臣稍后觐见陛下。”
“父亲已经醒了,现在就去。”李世民低声道:“被三胡吵醒了。”
片刻后,翠微殿的后殿,李渊不悦的看着李善,“让你全权处置,却让他在殿门外大吵大闹!”
李善有些委屈,自己虽然册封魏嗣王,授宗正卿,但毕竟不是皇室血脉,难道还能一块脏布塞到李元吉嘴巴里?
“太子可曾请见?”
“没有。”李善应道:“太子殿下一直枯坐帐篷内,未有动静。”
李渊揉了揉眉心,“还有何事?”
李善正色道:“臣受陛下重托,今日整理诸事,目前尚未有明细脉络,但有三人不可不传召。”
“嗯?”
“坊州刺史府司库参军封昊,司农寺少卿赵元楷,天策府记室参军杜淹。”李善解释道:“杨文干于坊州养兵,无非是借助宜君仓。”
“以宜君仓养兵,绕不过司农寺,而赵元楷是司农寺主管各地粮仓的主官,也绕不过坊州司机库参军封昊。”
“杜凤举举告太子谋反,声称受杜克明遣派,当召杜淹至仁智宫问询详情。”
李渊听得连连点头,“怀仁思虑周详,倒是无成诗之推敲。”
李善有些讪讪,抱歉抱歉,这些还真是推敲的结果……自己都前前后后琢磨了一个多月了。
本来早就应该传召杜淹了,只是今天一直没机会与李世民或者凌敬打个招呼,只碰到了一次杜如晦……这个实在不好问出口。
问询(一)
七月十九日。
先是李道玄、刘弘基、李世绩率千余轻骑兵率先赶制仁智宫,随后岐州总管常达也率数百骑兵赶到了,路上人马来回川流不息。
李善虽然名义上封诏节制诸军,但也不过只是露个面而已,实际的军务都交给了李道玄、刘弘基以及刘黑儿、曲四郎等将领,自己只顾着盘问那些目标人物。
考虑很久之后,李善才决定从杨文干的身上寻找突破口,毕竟其他人要么如李建成、李元吉一般身份贵重,要么如王珪、韦挺一般是世家门阀出身,而宇文宝、宇文韶两人都性情坚毅,不受刑只怕是难以开口的。
反而是杨文干这个举兵谋逆的人,反正肯定是没命的,倒是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孤受命询详情。”李善示意亲卫解开绑着杨文干手脚的麻绳,一旁坐着的是李善特地请来的内侍,已经磨好墨,提起了笔。
杨文干舒缓了下发僵的手脚,打量着面前这个闻名已久但从未谋面的魏嗣王,突然反问道:“听闻殿下不在仁智宫……”
“的确不在。”李善诚恳的说:“只是意外察觉仁智宫有变,才会连夜赶来。”
杨文干叹了口气,“举兵谋逆,罪大莫焉,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此言差矣。”李善用更加诚恳的口吻说:“足下是河东蒲州人氏,家中父母健在,两兄三弟,三子二女。”
看杨文干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李善推心置腹的说:“若是弘农杨氏,或不至于此,若是族内尚有大功于国者,或不至于此。”
这倒是真的,刘文静名列太原元谋功臣榜第三位,仅次于李世民、裴寂,虽然与兄弟一同被杀,家产抄没,但其两子只是流放。
但杨文干就不同了,八成全家都会被斩尽杀绝,以警后人……都逼得李渊亲自上阵甚至负伤,这位大唐皇帝怎么可能留手?
“但若你愿坦诚相告,孤许诺,愿向陛下进言,许你一子流放。”李善郑重其事的说:“虽未谋面,但足下应该知晓孤王,当不会虚言。”
内侍陈柳瞄了眼这位魏嗣王,这种许诺都敢给啊!
杨文干沉默不语,但心里倒是有些相信了……如果对方说自己能活,或者自己家人不受牵连,那肯定是在扯谎,如果只是留下一子,还是流放,这个真实性要略为高一些。
李善打量着杨文干的神色,继续道:“孤实在想不通,陛下未有动作,只是诏令你来仁智宫觐见而已,何以举兵谋逆?”
“虽然有太子中允王叔玠的书信……但举兵谋逆,弑杀君主、秦王这样的大事,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决定起兵?”
“司农少卿宇文颖招认,他竭力劝阻,但你一意孤行,将其捆绑……”
“狗屁!”杨文干突然一跃而起,双目好似喷火一般的血红,“若非宇文颖相劝,某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