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在下武德三年被掳去五原郡为奴,料此生再难重返乡梓,先行谢过殿下。”
李善微微颔首,并没有开口……换回三万农奴,虽然是李善期盼的,主导的,但从客观角度来说,这是对颉利可汗的打击,是试图继续挑动突厥内乱的手段。
“武德四年……在下娶妻,次年生子。”温邦干巴巴的说。
“在五原郡也能成亲?”李善有点意外,“听说去岁十二月,近千老迈汉人、孩童被驱逐,饥寒交迫而死。”
“自然不能成亲,但私下行婚礼。”温邦眼中颇有晶莹,“此番被驱赶而来,与妻儿失散……”
“在三万人中?”
“不知晓。”温邦垂下头。
李善想了想,轻声问:“何家子弟?”
“乡野女子。”
沉默片刻后,李善失笑道:“君乃名门子弟,甘冒奇险,刺探敌情,如今幸得回返故土,必能出仕,名门贵女任尔择之,娶妻生子,其乐融融……”
“彦博公以为呢?”
温彦博还没开口,温邦怒气勃发,昂首道:“虽未有婚书,但却为吾妻,抛妻弃子,难道是丈夫所为吗?!”
“有情有义,有情有义。”李善神情纹丝不动,笑道:“若在三万人中也就罢了,如若不在,只怕难以寻觅……但孤为何要助你?”
“只因为你是太原温氏子弟,只因为你有一个官居中书侍郎,爵封西河郡公的伯父?”
“怀仁!”温彦博眉头紧锁,“这等事不过举手之劳……”
李善做了个停的手势,“彦博公的意思是让孤以军国大事而徇私吗?”
温彦博被这话堵的胸闷,在他看来,有即将签订盟约的突利可汗在,从五原郡带出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李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温邦,“说到底,你能为孤作甚么?”
温邦深吸了口气,“殿下于此地建寨,无非是与马邑、雁门关成掎角之势以抗突厥,护佑朔、代二州,某精于算学,曾打理庶务,愿留在此地为殿下效力!”
“纵你有经天纬地之能,但也绝不可能承担重任,一人之力能作甚?”李善微微摇头,“更何况彦博公也不会答应吧?”
温彦博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低低道:“怀仁倒是好算计!”
“哈哈哈,知道瞒不过彦博公。”李善放声大笑,正巧看见张士贵大步而来,招手道:“武安兄,人手可还够?”
“邯郸王遣派亲卫襄助,又从马邑调派人手,但尚不足。”张士贵简单的回了句,接着说:“适才得斥候回报,数百突厥骑兵自云州南下,停留在云州、朔州边界处。”
李善和温彦博对视了眼,都知道正主终于到了。
“明日启程。”李善似乎没听到似的,径直道:“苏定方、彦博公都会随孤离开……至于人手不足,那就要请彦博公襄助了。”
温彦博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个笑脸,“武安放心便是,已然去信,温氏调集子弟,再从并州诸族中择选子弟、门客,三日内必能抵达。”
张士贵松了口气,“多谢西河郡公。”
温邦虽然弄不清楚内情,但只从李善脸上的笑容和伯父神情中的丝丝怒气也能发现,只怕伯父是被摆了一道。
张士贵绝口不问温彦博、李善为什么要在突厥突来的时候离去,也不去问他们到底要去哪儿,“此地原为顾集镇原址,不过括地甚广,乃兵家必争之地,北望云州,西眺草原,当取新名。”
温彦博冷冷的道:“怀仁决意于此建寨,心怀宏图,不如就以怀仁命名吧。”
呃,温彦博当然不知道,几百年后,在云州、朔州的交界处不远,的确有一座被命名为“怀仁”的小城。
结盟(上)
与突利可汗签订盟约,主要还是为了继续挑动突厥的内乱,或许会在将来某个特殊的时间点将此戳穿,但至少在这时候,是需要保密的。
所以,李善除了亲卫之外,只让苏定方率两百嫡系骑兵护送,加起来约莫三百余骑兵,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足以逃回来……刘世让率两千兵马还停留在顾集镇……不,怀仁镇附近。
一行人先向东南方向,后转而向东,绕了一个大圈才抵达云州、朔州的交界处。
有亲卫前去查探通报,李善瞥见温彦博脸上不散的阴郁,笑道:“彦博公可是觉得在下行阴诡之谋,非君子所为?”
温彦博都懒得开口了,拿温邦的妻儿要挟太原温氏出力,这何止是非君子所为,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李善不由失笑,“在下虽是乡野之徒,但也读圣贤书,晓世间仁义道德,即使彦博公不肯应下,在下也会襄助……不过是讨了个便宜而已。”
早在张士贵还没抵达之前,李善就动过念头了,的确,张士贵承担重建寨堡,直面突厥的重任,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李善的本地势族是很难插手的,同为秦王一脉的李楷、张公瑾自己人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