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全来,连小儿也不忍拒绝。阿四不禁张了张嘴,鹦鹉学舌:“耶耶。”
得了这一句,谢有容笑如春山,光映照人。
“耶耶的好阿四。”
阿四内心奇异地生出几分对谢有容的可怜,为他才高困守深宫、不曾堕落的志向,也为他日渐消瘦、不堪绮罗的身形。这样一个宰相之后,唯一的正事就是照料孩子、保养他的容颜。
这并非是同情,而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阿四即使再年幼,她的未来是光彩的,她坚信自己绝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加上部分微妙的情绪和不公记忆在先,阿四很难对谢有容产生过多的共感,那太讽刺了。
身为皇帝的幼女,阿四继承大宝的机会小,但她深切地记得自己无忧无虑、尊贵无比的生活正来自于皇帝的胜利,得益于如今在位的女皇帝。她是天底下的大俗人,怕冷怕热,不欺软也怕硬。靠山乘凉的生活,阿四真心实意的满足。
车停,谢有容抱着阿四下车,孟乳母想接过手,谢有容摇摇头拒绝了。
时下稍有身份的人,在正当场合都不会随意地怀抱稚儿,多是让乳母、仆从抱着,毕竟稚儿年幼,一不小心就让大人丢丑。孟乳母虽不明白谢有容的想法,但绝不争辩,安静地落后一步跟随。
风姿卓绝的郎君怀抱婴孩儿进清晖阁,颇吸引人瞩目。
他已经不年轻了呀,四十有余的人了。自从姬羲元圈了先帝做太上皇自己当家做主后,不知道多少人家翘首以盼能将自家小郎送入宫中去伴驾,且这种想望伴随着小公主的出生愈演愈烈。
原先陛下无子、收养子嗣,旁人不免疑心是皇帝不愿生,毕竟女人生产是难关,可以理解。但还是有无数男人乐得前仆后继为前程奉献身体。
现在陛下产子,那就更不得了。女帝不比男帝随意,子嗣是有数的,要是能沾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光彩,对家族是无穷的助益。
一时间,鼎都脂粉衣料价格飞涨,能够出入宫廷的小官小吏都受人追捧。
直到皇帝下旨册封姬若木为太子,又与左右笑问城中涂脂抹粉的小郎是效仿魏晋颓靡风气吗?至此,百官皆知陛下心意,才算是揭过这一茬。
被皇帝落了面子的人绝大多数是不敢怨怪皇帝的,想来是对那个“带坏”了皇帝的人物指桑骂槐。鼎都中彰显美貌的男人少了,关于谢有容的流言却肆意起来。
先是说陛下成婚二十载无所出,是曾经的驸马都尉不得意,进而隐隐约约地传起小皇女与谢家无缘的风言风语,后来流传的就是宫中郎君善愱的二三故事。
皇帝对于外头的流言蜚语有所耳闻,但她日理万机,将事情交给尚宫处置。尚宫冬婳得令,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无根据的流言进入宫廷的可能性。冬婳伴随皇帝多年,从青葱少年熬成深宫内相,她对人的劣根性不抱期待。她和其他跟随皇帝的人一样,希望谢有容永远留在宫廷里做个摆件,贤内助都不必,那是冬婳的活计。
孟予有机会出入宫门,对一些杂事比谢有容了解的多,就她个人观察,不敢肯定谢有容对外界一无所知,无法推断他今日怀抱孩子入场的用心。
正轻声交谈的宗亲和极少数受皇帝信重而获得参宴殊荣的高官注意到来者,陆陆续续地见礼:“郎君长乐、公主万福。”
美人共赏之,凑在一堆的皇亲国戚小声点评:“不惑之年,依然是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仿若神仙中人啊。”
姬难嘴毒:“就是大庭抱子不雅观,小公主眉眼尚未长开,一并走来,犹如蒹葭倚玉树。”
什么是蒹葭倚玉树呢?
指的是芦苇靠在玉树旁,两者丑美不相称!
“胡说八道,学了两个词就乱用。”姬宴平和阿四相处得多,听不得这种瞎话,伸手就去拧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