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怨天之情,激动得难以自禁了。她不忍心看见那温文尔雅、心地纯洁而善良的艾希礼竟是一副破衣烂衫,辛苦劳累的模样。他的手天生不是来劳动的,他的身体天生也只能穿戴绫罗。上帝是叫他坐在深院大宅之中,同宾客们高谈阔论,或者弹琴写诗,而这些音韵优雅的作品又毋需有什么涵义。
她能容忍让自己的孩子用麻布袋作围裙,姑娘们穿着肮脏的旧布衣裳,让威尔比大田里苦力工作得更辛苦,可是决不忍心让艾希礼受这种委屈。他太文雅了,对于她来说是太宝贵了。决不能让他过这样的生活,她宁愿自己去劈木头,免得眼见他干这种活时自己心里难受。
“人们说亚伯林肯就是劈栅栏出身的呢,≈ap;ot;当她走上前来时艾希礼这样说。“想想看,我可能爬到多么高的地位!≈ap;ot;她皱起眉头,他总是在困难面前谈一些很轻松的事。但在她看来都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她几乎被他的话激怒了。
她直截了当地把威尔带来的消息告诉他,话是那和简洁,一说出来觉得便如释重负了。当然,他会提供一些有益的意见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发现她正在哆嗦时连忙把上衣取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怎么,≈ap;ot;她终于说,≈ap;ot;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必须从哪儿弄到那笔钱吗?≈ap;ot;“当然“他说,≈ap;ot;可是哪儿有弄呢?≈ap;ot;“我在问你呀,≈ap;ot;她有点恼火的答道。那种卸了担子的感觉早已消失。即使他帮不上忙,可为什么连句宽慰的话也没有,哪怕说一声“唔,我很抱歉≈ap;ot;也可以埃他微微一笑。
“我回来好几个月了,只听说过一个人是真正有钱的。那就是瑞德巴特勒“他说。
原来上星期皮蒂帕特姑妈已给媚兰寄来了信,说瑞德带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骏马以及满袋满袋的美钞回到了亚特兰大。不过她表示了这样的意思,即他的这些东西都是来路不正的。皮蒂姑妈有这种看法,这在亚特兰大颇为流行,那就是瑞德曾经设法夹带联盟州金库里一笔数百万的神秘款子跑掉了。
“让我们别谈他了。≈ap;ot;思嘉打断他的话头。≈ap;ot;只要世界上有下流坯,他就算是一个。可是,我们大家会怎么样呢?≈ap;ot;艾希礼放下斧子,朝前望去,他的眼光仿佛伸向很远很远她无法跟上的地方。
“我担心的不仅是在塔拉的我们,而且是整个南部的每一个人,大家都会怎么样呢?”他这样说。
她觉得想要突然大喊:“让南部的每个人见鬼去吧!问题是我们怎么办?≈ap;ot;但是她忍着没有说,因为那种厌倦的感觉又回到她心头,而且比以前更强烈了。原来艾希礼竟一点忙也帮不上。
“到头来究竟会怎么样,只要看看历史上每当一种文明遭到毁灭时所发生的情况就知道了。那些有头脑有勇气的人要以通过这种动,而那些没有头脑和勇气的就将被淘汰掉。我们能亲眼看到这样一次gotterdarung这尽管令人不怎么舒服,但毕竟还是很有趣的。≈ap;ot;“看到一次什么?≈ap;ot;“一次诸神的末日。不幸的是我们南方人并不承认自己是神。≈ap;ot;“看在苍天面上,艾希礼威尔克斯!请你不要站在这里给我胡扯淡了,这次是我们要被淘汰呢!≈ap;ot;她这种夸张了的疲惫似乎稍渗入他的心灵,将他从遥远的遐想中唤了回来,因而他亲切地捧起她的双手,把她的手翻转过来,手心朝上,审视手上的老茧。
“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两只手,≈ap;ot;他一面说,一面轻轻亲吻两只手心。“这双手很美,因为这双手很坚强,每个老茧都象一枚纪念章,思嘉,每个血泡都是对你勇敢无私的奖赏。这双手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你父亲,那些女孩子,媚兰,那婴儿,那些黑人,以及我,而磨出老茧来的。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是在想,&039;这里站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傻瓜在空谈关于古代诸神的废话,而活着的人却面临危机,&039;难道不是这样?≈ap;ot;她点点头,但愿他继续握着她的双手永远不松开,可是他却把她的双手放开了。
“你现在跑到我这里来,是希望我能帮助你。可是我没这能耐。≈ap;ot;他用困苦的眼光望着那把斧子和那堆木头。
“我的家和全部财产都早已经完了,我过去从来不清楚那些财产是归我所有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已毫无用处,因为我所属于的那个世界已经消失。我无法帮助你,思嘉,只能以尽可能老老实实的态度学着当个农夫。可这样做并不能帮你保全塔拉。你以为我们在这里依靠你的周济过活,还不明白这处境的悲惨吗——唔,是的,全靠你的周济,我永远也报答不了你为我和我们一家人所作的牺牲,出自你仁慈心肠的牺牲。我一天天愈来愈深切地感觉到这一点。我愈来愈清楚地看到自己多么无能,以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