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奚举着强光手电筒打量外面,东边那幢五层楼只剩下顶楼还露在水面上,剩下的楼层全部淹没在水中。
“亏得你提醒,不然我们就得在睡梦里被冲走。”刘一峰气息不稳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大概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猫的功劳。”不是豹猫的反常,乔奚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疑惑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或许为时已晚。
刘一峰回头看了看缩在奚静云怀里的豹猫:“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浪尖离我们就只有半米,但凡再晚一秒。”尾音颤了颤,“晚一秒就完了。”
倒没想到他们这么惊险,乔奚说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刘一峰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一样一样,但愿能否极泰来吧。”声音低低的,透出自己都没发现的气弱。
“小语,你怎么了?”刘母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乔奚看了过去,就见刘一语煞白着脸。
刘一语翻起裤腿,露出泛红的小腿。
刘母倒抽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打开水杯泼上去:“你怎么碰上雨水了,还有哪儿有。”
刘一语感受一番,强颜欢笑:“就这一块,可能是无意中溅到的吧,光顾着逃命都没发现疼,幸好没发现,不然哪有力气跑。”
刘母心疼地红了眼睛:“你还笑得出来。”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杀千刀的老天爷,一出一出的,没完没了,他到底想干嘛,就不能让人消消停停过几天吗?一定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奚静云把豹猫交给乔远山,看一眼乔奚。
乔奚走向登山包,从里面其实是空间里掏出一盒消炎药和烫伤药膏交给她。
奚静云看了看刘一语的小腿,幸亏只是溅到不是长久浸泡,伤得不严重。
冷不丁的,抱着孩子的刘父低喃:“水往村子的方向去了,阿良他们还没走。”阿良是刘父的亲兄弟,也住在向阳新村,祖孙八口人。
乔奚望着湍急的水流,里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物体包括尸体,从这里到向阳新村只有七八公里,洪水快到了,或许已经抵达。
向阳新村内。
全副武装的陈家女婿杜飞海在家人担忧鼓励的目光中,翻进隔壁的刘家。那么一条木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家里的东西都拿走。说不定还能翻到一些吃的,没吃的,用的也行。他们家得罪了救援人员,想早早去安置点是难了。不过祸兮福所倚,正好抓住这机会把周围邻居家翻一翻。
把二楼和三楼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杜飞海收拾了一包玩具一包衣服,隔墙递给家里人,小声抱怨:“一点吃的都没有,他们家做豆腐那么多黄豆,居然全都拿走了,装得下吗,也不怕木筏沉水里。”
接住包的陈父想起这大半个月喝着稀粥熬日子,但凡刘家肯伸手接济一下,儿子怎么至于冒险翻墙,也就不会摔水里英年早逝,他咬牙切齿恨恨诅咒:“去工业园七八公里路,哪有那么好走,八成翻进水里了,让他们瞎折腾,折腾死他们。”
传递完东西,杜飞海爬上阳台。
有心理阴影的陈父提心吊胆:“慢点儿,慢点儿,小心点,慢慢来。”儿子没了,要是女婿再没了,剩下一屋子老弱妇孺,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杜飞海心里也慌得很,他咽了咽嗓子,下意识低头看水面,眨眨眼,疑惑出声:“爸,水好像在涨。”
陈父想也不想回答:“这雨就没停过,水肯定在涨,好在离三楼还有一段距离,等水面涨到三楼,我们肯定已经到安置点了。”
“不是,爸,水在明显往上涨!”杜飞海骇然失色,连控制音量都忘了,“什么声音?爸,你听见了吗?”
陈父也听见了,他眼睁睁看着水位上涨,听着奔腾的水流声,猛然之间想起几十年前经历过那场特大洪水,瞳孔剧烈颤抖,尖叫:“不好,洪水来了,快跑!”
话音未落,肝胆俱裂的陈父扭头跑回房间,一把抱起孙子,跑出房门后才回过神来,三楼已经是最高的地方,能跑到哪里去,去四楼的楼梯在外面,从他们屋子里根本上不去。
被遗忘在阳台上的杜飞海顾不上骂岳父到底不是父,关键时刻立即把自己这个女婿抛之脑后,他慌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只能用最后那点力气紧紧抱着墙壁,以免摔进水里。
黑暗之中,他听见越来越剧烈的水流声以及惊恐欲绝的惨叫,人生的最后那一刻,他看见数米高的洪水裹挟着残骸汹涌袭来。
棋牌室的德叔一家都没睡,德叔德婶和阿威拿着工具捶捶打打初具模型的木筏,眼见乔刘两家人乘坐木筏离开,他们商量之后,也决定打造一条。至于要不要划着木筏自己离开,其实还没下定决心。就是想着有备无患,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省得胡思乱想。
汪华玉举着蜡烛下来。
德婶抬眼看见她:“吵到你了。”
汪华玉摇摇头,实话实说:“睡不着。”
德婶叹叹气,防护网半坍不塌地挂在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