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跑过他手下最好的运动员,他就辞职。”
“你减掉体重了吗?”
“哦,减掉了。我开始长跑。第一次跑半英里之后,我吐得一塌糊涂,还晕了过去。过了一段,只是呕吐。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拎着裤子跑了。同时我又节食。”
“后来那个教练怎样了?”艾迪问。“你去跟他们比试了吗?”
“哦,当然去了。我打败了所有的人,那个教练气得发疯。我走过去对他说:‘看样子您得告老还乡了。您什么时候动身啊?’他说不出话来——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他威胁我,如果我再不离开运动场,他就要把我打个半死。”班恩笑了笑但是那笑容里没有一点回忆过去所带来的快乐。“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不知所措。于是我说:‘告诉你,教练。你是个输不起的家伙,又老得不知学好。我一定要让你丢了这份工作。我没把握肯定能够做到,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去做。’我减掉了体重,因此我可以有一点尊严和宁静。为这些奋斗是件值得的事情。”
比尔说:“这些听起来太精彩了,班恩但是我这个作家很怀疑一个孩子是否真会说出那些话。”
班恩点点头,脸上还挂着那种奇怪的微笑。“我怀疑那些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的孩子说不出那种话,”他说“但是我说了而且我说到做到。”
比尔掂量着他的话,点点头。“我相信。”
“你赢了他!”理奇挥舞着拳头,兴奋地高声大叫。“好样的,班恩!”
班恩耸耸肩。“我想我只是战胜了我自己而已。教练使我下了决心但是想到你们,我才真正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而且我的确做到了。”
班恩很潇洒地耸耸肩,但是比尔看出他已出了一头细汗。“真心告白到此结束,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喝一杯啤酒。说话真让人口干舌燥。”
麦克挥手叫来侍应生。6个人又都要了酒,聊起一些轻松的话题。比尔看着杯中的啤酒,看着泡沫在杯壁上聚集,感到很有趣。同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渴望再有一个人来讲讲分别的这么些年里发生的事情——贝弗莉会夸赞她那个出类拔萃的老公;理奇会讲讲演播室里的趣事;艾迪讲讲他公司的事那样大家就会明白为什么班恩减掉那么多的体重,而他还离不开他的哮喘喷雾剂。
事实是,比尔想,麦克随时都可能开口讲话,而我并不想听他所讲的一切。事实是,我的心跳在加速,我的手冰凉。事实是,我已经长了25岁,不至于害怕到这个地步。我们都是如此。所以,别管是谁,随便说点儿什么。谈谈自己的事业、爱人,与童年老友重逢心里有什么感受,感叹自己已经老了。什么都行,只是别谈我们来到这里要谈的事情。不管是谁,随便说点儿什么。
有人开口了,是艾迪。但是他谈的不是他的生意,不是为什么到如今还离不开哮喘喷雾剂。他问麦克,斯坦利是什么时候死的。
“前天晚上,我打电话的时候。”
“跟跟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有关吗?”
“他没留下任何遗言,所以没人能够肯定,”麦克答道“但是这事发生在我打电话之后,因此那种推测是有道理的。”
“他自杀了,是吗?”贝弗莉没精打采地说。“哦,上帝——可怜的斯坦利。”
麦克喝光杯中的酒,说:“对,他是自杀的。泡在浴缸里,割断自己的手腕。”
比尔低头看着桌子,那上面好像突然布满了一张张恐怖、苍白的脸——没有身体,只有那些面孔,像一个个白色的圆圈。像白色的气球,像月亮,被一个古老的誓言系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的?”理奇问。“报上登了吗?”
“没有。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向离你们最近的城镇的报纸投稿。这些年我一直密切注视着你们。”
“我被监视。”理奇面露不悦之色。“谢了,麦克。”
“那是我的工作。”麦克淡淡地说。
“可怜的斯坦利。”贝弗莉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时他是多么勇敢。多么坚决。”
“人是会变的。”艾迪说。
“是吗?”比尔问道。“斯坦利——”他的手在桌布上来回摩掌,想着要找出合适的词语。“他是个井井有条的人。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我记不得那时我们在哪儿,在干什么,但是我想那是一切都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说他不怕惊吓,但是他憎恶肮脏。我想那就是斯坦利的个性。也许麦克打电话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他看到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肮脏地活着,或者干净地死去。也许人们并不像我们想象的变化得那么大。也许他们只是也许他们更坚强了。”
大家都沉默了。理奇说:“好了,麦克。德里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们。”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麦克说“比如,我可以告诉现在发生的一切——讲一些关于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1958年夏天发生的一切。我想我永远也不必说。总有一天你们会自己想起来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