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差点吞没半空中的直升机,机舱里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狂喊。
卡梅伦被海水浇了个全身湿透,一手抓着舱门一手拿着扩音喇叭,愤怒的咆哮响彻海面:“别杀他——!还要审——!别杀他!!”
海面以下,充耳不闻的白晟一手攥着尼尔森咽喉,一拳打得他口鼻血如泉涌,又一拳打得他连两耳飚出血箭。源源不断的鲜血自水下飘上来,触目惊心地染红了大片海面。
扑通。
沈酌跃入海里,像一尾闪光的银色游鱼,从身后紧紧箍住失去理智的白晟,双手发力抱住了他炙热绷紧的身躯。
“……”
白晟肌肉急剧战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着抖一松手,任由生死不知的尼尔森缓缓向下坠落,然后反身抱住沈酌,不顾一切疯狂亲吻他,用力抚摩他的头发和面颊,连指尖都在不住颤抖。
s级异能向四面八方推进,在深海中扩展出了一道四四方方的无水空间。光线从海面粼粼折射下来,映着沈酌苍白沉静的脸,抵着白晟的额头低声安抚:“冷静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白晟胸腔急剧起伏,一手死死抱着沈酌,一手胡乱抚摩他肋骨间那块冰凉的肌肤——刚被几十米冰柱贯穿的地方,尽管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只留下一道很不明显的白痕。
“对不起,对不起……”白晟用力把脸埋在沈酌颈窝里,混乱地反复喃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问你,对不起……”
——他在后悔。
他后悔不该向沈酌逼问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后悔不该挑破那缱绻缠绵、美好到不真实的表象。
这一刹那间,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强大理性全面复苏,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沈酌瞳孔微微紧缩。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话音太过艰涩,尚未出口就哽在了咽喉里。
“……不,”良久沈酌终于道。
这个紧紧拥抱的姿态让他嘴唇贴在白晟耳边,语调却带着镇压一切的冷静:“不是你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暮色很快降临,但海滩上挤满了监察车辆,人声鼎沸脚步匆匆。
卡梅伦的人包围了整个现场,阿玛图拉费了好一番流程才带人进来,指挥手下的监察员把芬里尔号的残骸拖上岸,又把几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起来带走,各路打捞船只将海面映得亮如白昼。
不远处海滩上,沈酌身上披着白晟的外套,坐在一辆救护车敞开的后门边,微闭双眼,脸色苍白。
虽然荣亓的血清都是被稀释600倍的,理论上不该有副作用,但跟杨小刀的强a级血清混在一起打,对身体总是会产生影响。再加上激烈交战对普通人类的身体负荷太大,医生做完临时检察后,建议他入院观察两天,以免发生任何不测。
“知道了。”白晟站在沈酌身边,跟那个本地医疗进化者握了下手表示感谢,“我待会送他过去。”
医疗进化者点点头,还想叮嘱两句什么,这时恰好一抬担架从他们面前经过,担架上的人全身浴血。
是尼尔森。
这位号称奥丁之狼的总署长看上去从没这么狼狈过,已经做了抢救处理,接下来要用直升机送到进化医院去羁押治疗,失血的灰霾笼罩着整张脸,乍看之下甚至分不出死活。
白晟冷冷注视着担架经过,岂料就在这时,尼尔森涣散的视线落到沈酌身上,一下受到了什么刺激似地,猝然张大眼睛。
白晟一伸手把沈酌挡在身后,但只听尼尔森几乎是用濒死的执念,声音撕裂、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是不是……真的……”
“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什么玩意?
这几个字落地瞬间,白晟本能地感觉到沈酌微微一凝。
但尼尔森嗓音太难辨了,加之天色暗淡无法分辨口型,白晟一时只怀疑自己是否耳岔听错,甚至无法确定尼尔森说的是不是那几个单词。
“——尼尔森不可能再提名下一届总署长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圆滑嗓音。
白晟一回头,只见卡梅伦正站在救护车边,目送尼尔森的担架离开。
这位安理会高官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刚才落汤鸡一般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狼狈英姿,只轻描淡写瞟了白晟一眼,然后转向沈酌。
“不论新上任的总署长是谁,都不可能再允许你每年花上亿美金养着hrg。你们申海的那个小小实验室只会苟延残喘,日益艰难,直到被迫再度关停。”
“暴风雨眼见就要来了,沈博士。”卡梅伦向沈酌露出一个外交官般的虚伪笑容,作势张开双手:“与其在申海坐以待毙,不如让我再次慷慨地向你张开双臂,欢迎你与你走投无路的研究员们带着hrg加入安理会,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下继续进行科学探索,如何?”
但沈酌只轻微一哂。
“hrg不是战争工具,卡梅伦。”他斜靠在救护车后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