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会挡开,所以手上的劲儿也是松的。
他不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但眼下也实在没心情应对,只想之后找机会赔她还是什么。
于是淡淡丢下一句:“以后不用讲题了。”
步子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沉闷的电梯门声关上,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沈离一个人。
她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不敢去碰地上碎成几段的玉镯,伸手去捡时,浑身连着手都在颤抖。
“镯子……”
碎了。
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一份念想了。
她开始慌乱地跪在地上,神色仓皇地拾起镯子的几段,生怕落下一段还到处张望着有没有碎到别处去。
温热的液体慢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渗透进她惴惴不安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大喘粗气。
视野完全被热泪模糊,她捧起一段段碎裂的玉镯,揉在手心,满心愧疚。
她连妈妈留给她唯一一件东西都没有保管好。
沈离想哭出声音,但像被扼住咽喉,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响声,任由大颗大颗的泪珠浸湿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的电梯门再次发出叮的一声,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停至沈离跟前,无奈望着她坐在地上哭得狼狈的脸蛋,陆长鹤叹息一声,伸手想去扶她,被她一手挡开。
撒气似的,看也不正眼看他。
“什么镯子哭成这样?”陆长鹤当然不知道这镯子对沈离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理解她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只是在回房间前,留了个念想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内心挣扎完就又赶了回来。
他像哄小孩一般轻声细语:“我赔你行不行,我赔你个更贵的。”
“这是妈妈给我的。”沈离睁着红润的眼眶怨怼瞪向他。
他根本赔不了。
他越哄她就越难过。
“你不想看就不想看,你推它干什么。”她从来没这么讨厌一个人,她本来已经对他改观了的。
可他这样阴晴不定,分明前一天答应她答应的好好的,现在看都不想看一眼,也是他死乞白赖要她辅导,到现在他连题纸都甩掉了。
怎么会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看她越哭越凶,陆长鹤就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崩溃了。
他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她,只是片面地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攀上陆家的高枝,以后就都是坦途。
他以为她也是那样的人,他以为对她来说,进了陆家是什么天大的幸事,但她只是因为妈妈给她的玉镯碎了就哭的不像话,她是真的很想家啊。
“我没有妈妈了。”她捂住了双眼,无助地哭出声音来,“镯子也没有了。”
破碎的哭腔像在他心里抓挠,他第一次面对女孩子的哭泣这样不知所措,某种意念和冲动也泛滥在心头。
他想帮她擦泪。
想哄她别哭。
想揉一揉她红透的眼眶。
“对不住。”最后只化成一句无力的道歉,“我给你拿去修,给你修回原来的样子,保证分毫不差。”
“陆、长、鹤。”她带着哭腔的,可怜又愤愤的声音一字一顿,第一次骂他,骂出口反倒更委屈了,“你就是个狗。”
“?”
杀伤力几乎没有。
还显得更可怜了。
陆长鹤都被整得一愣一愣的,但仍旧顺从她,“行,我是,我就是不讲道理的小狗,你能不能别哭了?好像我打了你似的。”
他连哄人都这样讲话。
沈离往后挪了挪,刻意远离他,兔子般红润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瞪着他,一点也不掩饰对他的排斥,哽咽的嗓音听得人心碎——
“我讨厌你。”
野玫瑰
“……”陆长鹤哑声好一会儿。
我讨厌你。
四个字压在他心头, 似有千斤重,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见鬼了,讨厌他的多了去了, 就这丫头说出来,让他莫名地不高兴。
最后只能静静看着她,等她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融成一下接一下控制不住的抽噎。
“哭完了?”他声音清冽,带着微哑。
她不肯吱声。
他就继续自顾自把话说下去:“哭完了我带你去修玉镯。”
她还在赌气, 不肯跟他讲话。
陆长鹤眉心都要拧在一块儿, 终于放弃了跟她扯嘴皮子, 二话不说强硬拉过她的肩膀, 整个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