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还那么信任,像个呆头呆脑的大傻瓜。
想到这种可能,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往下掉,她笨拙地一遍遍拂臂抹去,浸湿的睫羽在灯光下微微颤抖,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喂。”
清冽的,如凉风般轻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眼前的光线被一抹高大身影挡去,细微的抽泣声止住,她红润着,泛着血丝的眼睛缓缓抬起来,朝上方望去。
他整个人逆着光,似从天而降。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野玫瑰
他里面穿了件白t, 外边搭着黑色的五分袖开衫和工装裤,耳边各挂了一只白色耳机,双手插进兜里, 垂眸凝视她的眼神泛着淡淡的柔和,淡到难以扑捉。
“等不到不会打电话问问我什么情况?光坐在这儿哭。”陆长鹤微微歪头,向她低下凑近,“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沈离忙去把剩下的眼泪揉干净,吸吸鼻子,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也不回应, 扭过头去, 生起闷气。
陆长鹤被她可爱到, 嘴角泛起笑意伸手把一只耳机摘下握进手心,“沿路有一起车祸,现场很乱,后面的车都堵了,交警一直在疏通,耽误了很久我才另外绕了条远路过来,我都这么尽心尽力了, 你还舍得生气?”
他很耐心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怕是沈离见过的,最真诚的陆长鹤了。
那确实不怪他了。
沈离还是决定相信他, 默默又把脑袋扭了回来。
陆长鹤终究没忍住笑出声,“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把又聪明又蠢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的人。”
沈离登时朝他瞪过去,小眼神里满是怨怼。
“所以怎么睡过头了呢?”他漫不经心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 环臂而立。
在陆长鹤的印象里,沈离一直都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间都几乎没差。
所以因为睡过头而错过当时返回的大巴,确实能让人多想一层。
沈离垂下眼眸,沉沉叹息,“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调和好休息,有点不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所谓的没有调和好休息,陆长鹤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你那么拼做什么?”所以正是这样,他才非常不解,“你想要什么,陆家又不是给不了你。”
放眼整个京圈商界,任何一家门户攀上了陆家都要少走四十年弯路,更别说沈离这种情况,她完全可以靠陆家吃一辈子,她依然可以继续当个富贵人家的千金。
她却抿紧了唇,稍许片刻,启唇反驳:“……不可以这样。”
“什么?”
她抬头,眼底更加坚定几分,“陆家对我来说是恩,恩是要还的,不能依赖一辈子。”
“……”真像头倔驴。
“别哪天恩没还清,人先没了。”他还在调侃她因为劳累过度睡死过去的事情。
“陆长鹤。”沈离认真看着他,眼底是很纯粹的疑惑,“你在咒我吗?”
“你猜。”他唇角微扬,狐狸眼上挑,彰显出一股仿佛生来自带的痞气,“吃饭没有?”
沈离懒得猜他,听到后面那句话,迟疑着摇了摇头。
“一直等到现在?”陆长鹤问得自己都觉着离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你都不会饿的吗?”
她又低下了脑袋,长长的睫羽压下,遮住眼底的暗淡,“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一直等着。”
他抿了抿唇角,眼底晦暗的光闪烁,“你还怕我走了不成?”
沈离又摇头,“……你让我在这里等着。”
她像个油盐不进的呆木头,她只觉得答应了要等着,她也相信他会来,所以也应该等着,如果他来了没有见到她在这里,应该会不高兴,毕竟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到了还要找人,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好。
“……算了。”陆长鹤闭了闭眼,放弃这个话题,“你想吃什么?”
“回去吧。”沈离答非所问,看上去还是不怎么精神,试着撑了撑身子,站起来有点困难,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垂头打量她的少年,“我好累啊,陆长鹤。”
“……”他眉峰凝起,眸光暗如深夜,“站的起来吗?”
他只是才问出口,沈离就已经抓上了他的手臂,使了一把没什么气力的劲儿撑起身来,坐久了腿有点麻,扶了一会儿才堪堪站稳。
那只手抓在他臂上时,他心里某处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触动,注视那双清凉的眸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甚。
他捏起手心的那只耳机,不由分说地塞进沈离一只耳朵里,她还被吓了一跳,随后慢调的纯音乐响在耳边,像一针镇定剂,听得人心神都不自主安定下来。